幽幽亮着,旁边的小床上,方知晓睡得正香,胸口随着呼吸一起一伏。
不知道是不是看电影的时候哭多了,她的眼睛十分干涩。然而她却没有睡意,她想继续动笔,却写不下去了,所以她草草地落了日期,未曾结尾的周记戛然而止。
她靠在椅背上,发呆似的想了许久。
过了半晌,她又提笔:
“以上,仅作对小说《色,戒》的一种读法。
“在影片《色|戒》中,或许是太过昭然,易先生的爱意少了几分变态与阴邪,倒显得动人起来。尤其是,电影里的王佳芝有了更明确的身份背景:她被父亲抛弃、在战乱中辗转逃亡、在香港的学校里寄人篱下……一个孤寂伶仃的女学生,只有在舞台上成为女主角,才能得到欣赏、尊重,和爱。她从未得到过这些,不由得贪恋,或许也因如此,在后来以‘美人计’设下的戏局中,易先生的爱成为了最浓墨重彩、弥足珍贵的一部分。
“爱总是动人的,被爱总是窝心的,无论在小说中还是在电影中,当我从中窥探到爱情的影迹时,我都为王佳芝呼出一口气,觉得她即便死去,似乎也无遗憾了。可这种想法又使我不寒而栗,从文艺作品里跳出来,我便觉得自己狭隘,仿佛人终其一生,不过是完成被爱的课题。
“我提醒自己,要与文艺作品保持距离,这些动辄倾覆一座城池的爱情只是镜花水月,回归现实,爱情不过是肉体凡胎、饮食男女。可哪那么容易呢?乱花已迷人眼,当我幻想起爱情,它仍旧亮烈,一招一式皆刻骨铭心。”
李葵一又放下了笔。
已经凌晨五点了,透过窗帘的缝隙,能看见黑漆漆的一线天幕。她盯着看了一会儿,忽然觉得内心很平静。视线回到周记上来,她又陷入沉思,不知道可不可以把它交给刘心照。
刘心照会不会想,你一个十五岁的学生,不把心思用在学习上,整天思考爱不爱的干什么?
她会不会又想,你一个十五岁的学生,为什么要看《色|戒》这种电影?真是不乖。
李葵一本能地觉得,刘心照不会这样,与其说她信任她,不如说她渴望她能信任她。
就先如此吧,她合上周记本。
不知怎么的,她还是没有睡意,于是她回到床上,半靠着,从床头堆起的一大摞书中随意摸出一本,是王安忆的《长恨歌》。这本书她已经读过,只是现在闲得无聊,打发打发时间也好。打开第一页,三行字跃入眼帘:
2010年3月15日
购于博雅书城
苏见林
李葵一这才想起,这本书还是苏见林落在这儿的。她跟他说了后,他说不要了,她便把书留了下来,这也成为了她读过的王安忆的第一本书。
后来她也跟他一样,买过书后,总要在扉页写上购买的日期和地点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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