”
焦芳问：“参马文升？以什么罪名？”
刘健答：“参马文升无需任何罪名。‘衰老’二字足矣！马文升已经八十岁了。吏部官何其重要，岂能任用一耄耋老翁？”
焦芳自告奋勇：“我与熊绣有几分交情。他那边由我去。”
要煽阴风、点鬼火，挑拨离间，焦芳是行家里手。
这也是为何，刘瑾考虑新阁员人选时，第一个想到的不是自家暗党焦芳，而是为人正直，名声甚好的王华。
三日之后，锦衣卫。
老秉笔钱能急火火的找到了常风。
钱能道：“有御史参劾马文升！”
钱能是王恕的至交，王恕又是马文升的至交。故钱能跟马文升亦算老交情。
钱能上了年纪，最不愿看到的就是故交被参劾。
常风一听这话一拍桌子：“哪路不长眼的王鞍参劾马老部堂？”
钱能答：“都察院一个名叫何衢的年轻御史。”
刘健不敢上奏参劾马文升，于是派焦芳撺掇熊绣。熊绣亦不敢上奏疏参劾马文升，于是撺掇了何衢这个二十郎当岁的愣头青。
常风问：“他参马老部堂什么？不管参什么，厂卫都有法子替马老部堂洗清。护佑贤臣是厂卫的本职！”
钱能叹了声：“何衢参劾马老部堂的理由你洗不清。”
常风皱眉：“还有厂卫翻不过来的罪名？”
钱能道：“何衢参劾马老部堂.衰老。”
常风一愣：“衰老？”
常风久掌锦衣卫十几年。可以把黑的变成白的，把好的变成坏的。唯独衰老二字，他无法替马文升圆场。
马文升已经是耄耋老翁，老态龙钟。这是事实。
前早朝刚进行了一半儿，马文升竟在御门前广庭站着睡着了，打起了呼噜。
虽老马还没开始犯糊涂，处理政务时十分清醒。可他毕竟都八十岁了啊。
就算放在后世，八十岁的组织部长也算超高龄。何况是人均寿命四十岁的大明？
常风道：“解决不了衰老这个弹劾理由，那就解决弹劾的人！叫石文义来！”
不多时，石文义来到了常风面前。
常风道：“你立即去查都察院的御史何衢。他时候偷过谁家的瓜，偷看过哪家寡妇洗澡我都要一清二楚！”
石文义拱手：“遵命。”
常风又对钱能：“钱公公放心。就算豁上我这条命，我也要保住马文升。”
两日之后，马文升府邸。
马文升半躺在躺椅上，眯着眼睛晒着日头。
常风走了过来：“马老部堂。”
马文升似乎是睡着了，没有答话。
常风轻轻推了下马文升的肩膀，马文升这才醒了过来：“啊，常友。”
常风道：“我已经查清楚了。尚未履任的两广总督熊绣指使御史何衢，给皇上递奏疏参您衰老。”
“只要您一句话，我定让熊绣、何衢身败名裂！”
“解决了参您的人和他的后台。您的官之位自然依旧如泰山一般岿然不动。”
马文升苦笑一声：“我知道是熊绣指使啊。”
常风一愣：“您知道？”
马文升风轻云淡的：“我久掌吏部十六年，又不是聋子、瞎子。朝堂上的事，厂卫不一定就比我的消息灵通。”
“你要让熊绣、何衢身败名裂？为何？”
常风连忙道：“他们攻击贤臣。”
马文升用手揉了揉自己浑浊的老眼：“人家参劾我的理由没错啊。我的确已经垂垂老矣，行将就木。”
“熊绣对我有气不假，不想去两广就任亦不假。可是，此人有剿匪安疆大才，本身他就是广东人，熟悉当地民情。整个朝廷，只有他出任两广总督最合适。”
“何衢参我衰老。人家的是事实。一个七品御史，敢出朝堂中人人皆知却人人不敢言之事。我倒是很佩服何衢的勇气。此人有做左都御史的潜质。”
“常友。我累了。自景泰二年我中进士入仕起，已为朝廷效力了整整五十三年。”
“在这期间，我当过言官御史；巡按过山西、湖广；在福建当过臬司管过刑名；做过兵部侍郎管过京营；当过辽东巡抚参加过成化篱庭；当过漕运总督管过粮；最后掌了朝廷十几年的人事大权.我的一生，问心无愧、毫无遗憾。”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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